维娜斯

#先来一发主cp祭天

#剧情捏造注意

#一方战损半死亡注意

凌兰死了。

李兰枫很轻易地就在自己纷乱的脑海中搜刮到了这个信息，比起坚信凌兰还有生还可能的医护人员而言，此时呆等在外亲眼目睹他腰间绽开血肉模糊的罪魁祸首要更为清楚，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凌兰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腰以下的部分已经永远在敌方的自爆中消失了，用普通技术装上的机械腿只能支持他日常的跑动，这致质凌兰从小修炼至今的体术功亏一篑。怎么会这样？他本以为凌兰会是命运所永远宠幸的天之骄子，却没想到今后对方要与残疾无异。

李兰枫痛苦而又绝望地期盼他能苟活下来，可对此他无能为力。这时凌兰的死可大可小，他已经用实力和谈判收复了几乎整个星域，手下有几员忠心大将可以顶替他的位置；可他的一切还尚未被归入法律范畴，作为团队内的精神领袖，他的死亡必然会给旗下的士兵造成很大的打击。

本次袭击所有的幕后黑手已经落马，如今残留下的高官，中立党占很大一部分。想要让星域一统就必须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急救灯暗了，另一批人行色匆匆地赶过来。

没想到李莳喻突然推开门示意他进去，而那些人则都被拒之门外。所有相关不相关的人都被留在了另一边的隔离室里，此刻这里只有一具盖着被血染红白布的尸体和他们俩堂兄弟。

李兰枫看着漂浮在营养液里的上半块头颅和像水母触手样的人造神经释放着一种他所再熟悉不过的脑电波，冲着李莳喻毫不温柔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有点讽刺的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好像这才是他真实的面容。

可惜李莳喻阴沉着一张脸没有看他。

“他们是？谁？”原本低垂着头不语的洛潮从窗户望见训练有素的后援队正步伐一致地快走过来，竟然显得有些慌张。“尸检队还有火葬场。”李莳喻示意她将装载着手术用具的推车拉近医疗台，洛潮罕见得没有先执行他的授意，她问：

“你要干什么？”其答案不言而喻。

李莳喻只能猜到她是悲伤过度无法接受现实，他答不对问：“这具身躯已经死了，就像是受损程度过高快要解体的机甲一样。我们现在能做好的，只有让他留有尊严地离去。”

可洛潮的表现让他出乎意料，她强忍着快要落下的眼泪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别碰她，就让她穿着破碎的机甲服吧！只有这样她才能够被人尊重！”

这样的行为堪称是无理取闹，可仍洛潮拦在李莳喻的面前，张口闭口之间道出了一个令人惊诧埋藏了几十年的的秘密。

换来李莳喻长久的沉默。

“能让我再看看他吗？”李兰枫就好像甩掉了一个大包袱那样无声地狂笑，仿佛此刻躺在医疗台上的那具尸体根本就不属于他的爱人。两人都知道他的样子一定很可怖。在转移手术过后少了半张脸，皮肤上下没有哪一处是完好的，血肉金属渣混合在一起比天生长的还要粘合。既像从血海里捞出来的死肉，又想生化改造后的怪兽。

可李兰枫还是想在见他最后一面，只有真正见到凌兰的悲伤才能让自己释放出来。这时李兰枫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他唾恨自己的心肠比石头还硬。

李兰枫不知道这时应该在心里默念“对不起”还是“我爱你”中的哪一句，也许说什么都晚了。

“不行。”李莳喻的声音轻得不明白从哪里飘出来，他像是在回答，但更多得却好像在对自己说话。真相被披露出来，他沉默着，连带着李兰枫也一起沉默着。

李兰枫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俩谁都不能陪凌兰走到最后的时间，落潮和韩续雅正在帮他清理深扎在体内的爆破物。金属块砸落到陶瓷盘上的声音，就好像是被手掌掐住心脏的频率，又像是他火化的倒计时。太寂静了，没有他的世界实在是太寂静太难熬了！

这时凌兰的父母还不知道她的死讯。

作为一个长袖善舞的角色，这是李兰枫第一次参加一场被拒绝的简陋的葬礼。他只能立在远处的山坡上，凝望着远处几个小的不过再小的黑点一动不动地呆愣地站在那，一时之间众人相对无言。

一人不少，一人不多，可这里的一切远远达不到她生前所拥有的一切。带着古董黑白电影的忧伤感，没有致辞，甚至连合适的座位都没有。李兰枫觉得这里跟乱坟岗没什么区别，可乱坟岗里不会葬着一位众王之王。

她生前的秘密全都被一纸报告揭开，包括那个插在后脑里的神秘芯片。外界还尚不明晰他的生死。众人明白此刻还远不是悲伤的时候，但他们也无法用其他的心情来面对这个淋漓的事实。

他们在排除了李兰枫的低声交淡中决定轮流守灵，洛浪一定要和齐隆交换便成了第一天的守灵者，没有必要且逾越的行为彰示着他肯定要做些什么针对谁的事，而其他人的态度是默许。

“你也走吧。”

“我担心冲动会使事情糟糕。”

最后洛潮跟洛浪兄妹俩一起留下来。

李兰枫想一直等到他们都走光再去献花，可他注定等不到那时候。这俩人丝毫没有要走的痕迹，如果说有人为了悲痛而留下来，那么这个人数必定是全部。他的逻辑和情感都在讲绝不能再拖下去，拖下去也没有意义。

他便几个闪身飞奔过来，又忽地止住脚。抱着花肃穆地缓缓走近仅仅刻了一个名字的墓碑，却没想到洛浪在李兰枫靠近之前先开口：

“为老大献花吧——只有得到你的花她才能够活得安稳，这是我想说的话。还有一句我不想说的话：老大不在意或者说是不必在意的事情，我们这些追随者会替她想好。”

“”把话再说得明白些：之前极致冷静叫我离你远一点，但现在我发现他对老大也应该这么讲。我不会在没有老大允许的情况下动你，也不会做什么影响我们内部团结的事情。”

“但是，李兰枫，从现在起我不承认也不想承认你这个军师！因为我不想看到老大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愿，你还是老大团队中的一员，可是我讨厌你。哪怕在权衡利弊之后你现在是我们这边权势最大的一个。我仍旧讨厌你！”

哪怕李兰枫对此事件在内心深处有一星半点的窃喜和对于至上权势的渴望，那么洛浪这种威胁和莽撞的行为毫无疑问会招致他的厌恶，甚至在往后的生涯当中给他添无数个需要奋力越过去的坎。

李兰枫称得上不择手段这四个沉重的字，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使用任何见不得光的方法来达到他的目标，他的自私成为了百试百灵的通行证。哪怕是爱情，李兰枫都要拿来做交易，做利益的权衡。

可李兰枫只感到心在不住地往下沉。如果说她的伙伴都不接受我了，那我该怎样得到她的宽恕？

毫不夸张地说，是凌兰从精神和肉体双重崩溃的边缘将他捞了回来，那双善于操控机甲的手让李兰枫感到安心，带他看清这世间冷暖。因此对于李兰枫而言，凌兰不仅仅是曙光和希望，她是将要溺死之人浮上岸时吸到的第一口空气，她甚至还是重度瘾君子所聊以慰籍的昂贵的消耗品。

这样的温暖，我怎么舍得放手！急速生长的渴望在他心中扎了根，如附骨之蛆般不断壮大最后将自身压垮。不可能得到实现的妄想带来痛苦的失落，不能成为他身边的那个人，死亡相比之也不可怕。

离开吧，离开他的身边。用不见面来掩饰自己麻痹自己的内心。只是去分部待一会，帮他打理好那边的事情，不会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也许这么做才是正确的。李兰枫没有想到这次的离开为他带来多大的祸端，或许他早就有预感，可在内心的煎熬和总有一天要压抑不住的感情面前，他又做了一次懦夫。

天空中炸裂四射的火花瞬间被深黑的星际吞得无影无踪，机甲尖锐的轰鸣为他不安的内心奏上悲呜样的夺魂曲。接连的自爆让凌兰闷哼一声将自己快要破膛的内脏压下，援军还在赶来的路上，而他已不能再等下去。最后一声巨响之前，李兰枫被他强行推出爆炸的中心区，随着产生的气流一起被推向本部的星舰。那双手不再温暖了。

“我爱你啊，凌兰！”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身躯在不住地颤抖，大滴冷汗一颗颗往脑门上冒。李兰枫大口大口地倒吸冷气，好像这样才能让他明白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桌面上是一份签了字的协议书和金属面具，似乎还能隐隐看见李莳喻担忧的神情。